梅茫然地环顾四周异样的景色,除了天空和花海别无他物,一片被隔绝的梦幻世界。
徜徉在涌现的不协调感中,她将视线停留在了突然出现在视线正前方的小小的身影上。
那是希的身影,但又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里是天堂吗?
就这样,梅进一步思考,毫无根据,只是随着自己所期望的意愿而想象。
“我们这是在天堂吗?”
“嗯,没错。”
梅松了一口气,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期望成真或提出的问题得到了回答,而是因为回答她的是希的声音。
不论发生什么,哪怕是死亡,只要有希在,她便能感到安心,勇敢面对。
梅迈开脚步,想要靠近前方的那个身影。
“别过来,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笑容渐渐凝固,一瞬间梅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希的声音变得尖锐、扭曲,以他为中心,周围的花开始枯萎。
当枯萎蔓延到梅的脚下时,梅慌慌张张地向后挪动脚步,却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佣兵的尸体绊倒,跌坐在地上。
枯萎的花被鲜血染红,梅跌坐在尸体旁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天空也由湛蓝色逐渐变为暗红。位于异变中心的身影慢慢回头,出现的是薇拉狰狞的笑脸。
她手里紧握一支不知装有什么的注射器,暗红色的液体在圆柱形的玻璃容器里摇晃。突然,薇拉大吼着向倒在地上的梅扑过来:“你应该去的地方,是地狱!”
“啊!”
梅惊叫一声,从病床上坐起。
虚幻与现实在梅的脑海中纵横交错,两者给她带来强烈的冲击。所有的记忆变得浑浊,认知逐渐混沌,真实感也仿佛被剥离。
回想起那个脸上一直挂着微笑的少年,便想要呼喊他的名字。
“希……希……希!”
“希的核心损坏到了无法修复的程度,已经被回收了。”
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梅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人,她茫然地看着说话者,仿佛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
“你……是谁?希在哪?”
现实和噩梦的双重打击,再加上病毒的影响导致注射血清后刚醒来的梅还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我是阿努比斯,机械联邦A级编队队长。希已经死了。”
“阿努比斯……?希……死了?”梅小声重复着阿努比斯的话,无神的双眼中浮现出泪水,意识开始清醒,模糊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她回想起希说过阿努比斯是他的同伴,也回想起希已经陷入永眠。
“说实话,我没办法理解他为什么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厌恶着机器人的你。”
梅的身体因为悲伤而颤抖,没有心情去回应阿努比斯的挖苦。其实,关于希是机器人这件事情早就已经被她抛在脑后。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重要的是她爱他,仅此而已。更何况对于机械联邦的仇恨都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迁怒于他们的,现在早就不复存在了。
梅突然想起什么事,伸出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焦急问道:“我的十字架呢?”
“枕头下面。”
梅在枕头底下摸索一阵后,找到了它,她把十字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是在捧着珍贵的宝物一样。
希……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知道我的选择……我也想陪你一起去那个没有战争、没有谎言、没有烦恼的世界……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最后露出的安心的微笑就是梅给希的答案。
既然你即将离开这个世界,那我也要一起陪着你,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
“这个十字架,我只会送给我爱的人。”
嗯!?希的声音!?
希的声音同时从耳边和脑海中想起,梅看向阿努比斯,他依然安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或许是病毒还没有彻底清楚吧……
“也许……我爱上你了。”
不会错的!?的确是希的声音!
梅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她又把视线锁定在十字架上,可是并没有从十字架上找出什么端倪。
“你深深吸引着我。”
“那么相对的,我能成为你生存的意义吗?”
梅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十字架,泪水在眼中留下一丝波澜但并没有涌出。那是梅沉浸在睡梦中时希没有得到回答的告白,然而梅给出的迟到的答复是……
“可以哦。”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传达给你,但这就是我的答案。
至于你的声音来自哪里,我也明白了。
“希没有死,他还活着。”梅将十字架靠近自己的胸口,更准确的说是心的位置,“他一直活在这里,我能感受到……他在注视着我。”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生存的意义,这颗心为你而跳动。好好看着吧,就算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会努力地活下去,我一定要让你后悔把我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泪水的关系,阿努比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睛像梅现在这样闪闪发光。那份温柔坚强美丽的光芒,让他不由地愣住了。
“嗯……这样吗?”阿努比斯回过神来,转身朝门外走去,“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去叫门口的护卫。”
“谢谢您,阿努比斯先生。再见。”
阿努比斯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离开了房间。
房间之外,等待他的是体型像猎豹一样,全身由黑色合金组成的大型机械犬,阿米特。
“嗨呀,这次老夫也要甘拜下风了呢。”
“您过奖了,和您的演技相比我还差的远呢。刚才……我差一点就迷上她了,我好像明白希德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孩子了。”
死神,恶魔,刽子手……一直以来,阿努比斯所听到的人们对他的称呼都是如此。即使是帮助过的人类,从他们那里收到的也只有冷眼和谩骂,看到他就会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他。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没想过人们的态度会发生什么改变,更没有想到过会遇到梅这样特殊的人。
第一个感谢他,向他道别,称呼他为“先生”的人。
“哈哈哈,她的确是个好孩子。不过,如果我劝你还是不要迷上她,不然希德会踢你的屁股。”
“请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是不会迷上她的。”
“哼!话说,那些录音是从哪里弄来的!”
“希德用的试验机体目前还在测试阶段,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在他身上加了一些保护措施。”
“哦豁,就算你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偷听说成是保护措施他也不会饶了你哦。”
“我认为现在不是闲聊的时间,希德还在等我们,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不要扯开话题,让我想想该怎么办呢?”阿米特摆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一条大型犬在模仿沉思者滑稽无比,“嗯……暂时没有想好,那你就先欠老夫一个人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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